人皆以斯极忠……
进了列传的,凡夫俗子必然是不在考虑范围,但奇人异事死节忠烈仁义礼智……也实在囊括了神、人、畜,这三类存在。
李斯,我大概是要将它打入畜牲一类的。
人皆以斯极忠而被五刑死,可谁又注意到了和它彼岸双生的赵高?
李斯赵高就像两个小丑,伴在胡亥身边,想方设法的讨好,等到利益的蛋糕不再可以均分,就开始你争我斗,若是有人要将其归为忠臣一类,并且以为榜样,恐怕太史公得被气的从土里爬出来。
李斯作为“人”的失败,从它入仕的动机就注定了。它从舍鼠仓鼠一例,悟出“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,在所自处耳”,故而好权位之力,因此“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,此禽鹿视肉,人面而能强行者耳”,进而把至诟归于卑贱,至悲归于贫困。粗浅的认知配得上它的终局。
李斯有多忠?
改帝诏这种事他做的可带劲,不但要先维持人设,在赵高提出瓜分权力的蛋糕时,象征性推脱,义正严辞的说出“安得亡国之言!”“君其勿复言,将令斯得罪。”,而后又妥协一般“既以不能死,安托命哉!”装出一幅“都是赵高胡亥逼我的”样子,紧接着,在得知扶苏已死蒙恬被囚之后,还得极力忍住内心的激动(太史公说:胡亥、斯、高大喜)。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这种事情李斯可以说是非常上手了。
二世飘了,开始苛政严刑荒淫无度了,李斯又蹦出来,“数欲请谏”,二世自然是不许,而李斯自然也是没有死谏的勇气和觉悟的,秉着权益至上的李斯很快就因为“恐惧,重爵禄”而“不知所出,乃阿二世意,欲求容”。于是苛政严刑被李斯改为以重罪防患于未然,荒淫无度被誉称“以人徇己则己贵而人贱”,这俩亡国之兆居然在李斯嘴里成了明治之君的特征。
说到底,李斯自始至终没有尽到一个臣子该有的责任,不过一味投其所好罢,以达成自己一人之下的目的。
可惜的是,胡亥身边还有个赵高,而李斯身边的始皇可不安在了。
赵高妖言使胡亥不断脱离政治,胡亥“居禁中。”而“事皆决于赵高”。李斯对此有意见,可能是他作为读书人的一丝良知告诉他这是夺位之前兆,也可能是他为自己没有分到这块蛋糕而感到不满,但无论如何,以粗浅认知大步步入官场的李斯没有参透这场赌局的能力。
斯三谏于胡亥淫乐之时,但这是赵高给李斯下的套,胡亥发怒后,赵高紧接着“且丞相居外,权重于陛下”,一整套组合拳下来,李斯彻底失去了胡亥的信任,而这时李斯再次上谏,揭短赵高,换来的是被赵高“案治”。
至此,本传最使人生理不适的情节出现了
李斯狱中大叹昏君无能,“吾以忠死”,痛斥二世作阿房之宫,赋敛天下,事后诸葛亮一般预言出了“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,而心尚未寤也,而以赵高为佐,吾必见寇至咸阳,麋鹿游于朝也。”
而他痛斥的二世所为,此前皆被他赞誉以“能臣明君之术”
实在是“忠臣”。
李斯的结局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,与其子同斩腰于市,夷三族。赵高在李斯死后彻底掌权,逼胡亥自杀,但因为“自知天弗与”,只好召子婴即位。
就这样结束了,草台班子。
太史公对于李斯的评价是尖锐的,指出“斯知六艺之归,不务明政以补主上之缺,持爵禄之重,阿顺苟合……”
“斯乃欲谏争,不亦末乎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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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皆以斯极忠而被五刑死,察其本,乃与俗议之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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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着投机的心态,想着“谏逐客书”已是学过的文章,所以特意选了李斯之列传作业。没想到此篇这么长:(
实词,影响阅读的远超出十处,只好查汉典。至于虚词……遍观抓签儿抽到的三篇列传,好像阅读时没有因为某些“只起语法作用”的词而使阅读不通畅,对不住了,寒假作业(手动合十)
李斯列传中引起个人歧义的实词,有三处,一忍,一非,一幸。忍,课上讲过,有时作“心狠手辣”,李斯说秦王“成大功者,在因瑕衅而遂忍之”,于是有了秦王拜斯为长史,最开始习惯性以为是让秦王为了良好时机再忍一忍。非,作动词,诽谤。幸,“幸得上书自陈,幸二世之寤而赦之”,李斯没自杀,因为他寄期望于向胡亥自证清白。处见幸字,以为是“有幸得到”,但看后文赵高对于李斯的上书以“囚安得上书”的态度就知道李斯没有上书的机会,因此推断此处幸字必不做“有幸得到”之意,汉典里又查到幸可做“希望”之意,故确认。
到了这里,实在感叹:
古文实际上很好玩,一字一句的去斟酌,其背后所藏的过往也就跃然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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